谢斐然接到婚礼邀请时,是一个周六。
那日跟往常一样,从实验室出来时已经是深夜九点,邮箱里出现一条没有subject的邮件,但附件中的邀请函十分正式精美。
显然是经过精心编辑的,从这精美的风格上看,谢斐然不难猜出这是出自亓祁之手,她向来做这些包装礼物的事情非常得心应手,别出心裁。
里面引用的诗词歌赋之多,中式委婉表达的淋漓尽致,直至多年后,谢斐然仍旧记得邀请函中的誓言。
从兹缔结良缘,订成佳偶。
赤绳早系,白首永偕。
花好月圆,欣燕尔之。
将永海枯石烂,指鸳侣而先盟。
谨订此约。
……
谢斐然在坐上飞往英国的飞机时,在脑海里反复回想,将亓祁发来的邮件看了一遍又一遍,他说不清,道不明,自己对亓祁是何感觉。
但他并不想去揣测,只知道,贺清让并非亓祁的良人。
好笑的是,比起亓祁,他与贺清让的关系更进一步。
但他没有收到贺清让的任何通知,却收到亓祁的邮件与电话。
她在电话里很兴奋,对这场婚礼充满期待,他要她作为她的朋友出席婚礼。
抵达伦敦是周天晚上六点,亓祁亲自开车来接的他,她看上去已经恢复的很好,头发被她扎了起来,整个人充满了活力。
在他的印象里,亓祁的话不多,甚至有时略显冷漠,但这个晚上她说了很多。
她说她有很多很多钱,要花很久才能花完。
她说她的婚纱还没选好,她觉得绸缎不错,但她还是更喜欢像公主一样的蓬蓬裙。
她说她很紧张,正在学习怎样去扮演一个妻子的角色,她不信宗教,却还是希望得到所有的祝福,包括神。
她说她很感动,因为自己不吝奔波,来参加她的婚礼。
一路上她的话没有断过,仿佛整个人用上了兴奋剂,其他的内容他已不记得,只能捡几句记住。
谢斐然最后还是提起了贺清让,他告诉了亓祁在中国结婚,是怎样的一个流程,没有神的祝福,也无所谓的。
他不知道亓祁在做什么打算,但他心里明白,这个婚礼,并非是双方都是乐意的。
他已经料到了结局如何,但他不想阻止亓祁“发疯”。
更重要的是,他愿意陪着她发疯。
恋爱脑嘛,她总要在历经痛苦后,方能幡然醒悟。
在提起这些之后,她的兴奋劲儿似乎慢慢冷了下来,但转瞬即逝,将他拉进了她早已找到的婚纱店。
这里的婚纱多到眼花缭乱,亓祁在里面驰骋飞扬,不厌其烦地试了一件又一件。
米白色的帘子拉开的每一次,谢斐然感受到了震感。
此刻的亓祁化着的精致的妆容,头发也被盘了起来,露出修长的脖颈,下面是如凝脂般的白嫩肌肤。
她的身材并不干瘪,极为凹凸有致,更衣间里极为敞亮的灯光,柔和地打在她的脸上,这一刻,谢斐然忘了呼吸。
选定的那一套,是她喜欢的蓬蓬裙,华丽至极,银色法式珠绣绣制而成,蕾丝汇聚成线,胸前的万千蝴蝶与钻石缠绕绽放于此,光彩夺目,极为闪亮。
更不用提头纱覆在头上倾斜而下,此刻的她仿佛沐浴在神光之下。
恐惊天上人,约莫是这个道理。
他在心中暗喜,是他最先见到亓祁这美到让人窒息的模样。
“谢斐然,好看吗?”
亓祁透过头纱望向他,拉回了他走神的思绪。
她罕见地有些害羞,她没有从穿过这样美丽的衣服。
谢斐然从不会吝啬对亓祁的夸奖,他将毕生能用上的赞美之词堆砌于此,霎时间,亓祁红了双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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