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四十,哪怕是家养的宠物猫狗也尚处梦乡。
邋遢大叔模样的江镜却已经早早起床,正在半开放式的厨房中煎着培根和鸡蛋,另一个炉灶上则架着一口雪平锅,滚沸的淡盐水中咕嘟着西蓝花和玉米段。
而这时,江鸾才睡眼惺忪、怨气十足地从自己的闺房中走出,女孩穿着宽大不合身的淡粉色睡裙、抱着崭新的夏季校服艰难挪步进了斜对门的浴卫之中。
稀里哗啦十来分钟后,终于洗漱完毕、将自己收拾地精神整洁的江鸾才叹着气走出来。
一抬眼,晨曦已然洒满了整个客厅,照的平日里再熟悉不过的家都有些梦幻起来,穿着小熊围裙的爸爸像平日里那样在厨房忙活着,又令江鸾对眼前的一切取回了实感。
“怎么?开学第一天就开始厌学了?”
江镜见状顿住了正在分装早餐的手,笑着打趣道。
江鸾本想顺着亲爹那单薄的幽默感狠狠地撒撒娇,但在走近两步后,她才注意到对方那乱抓扎起来的短马尾、零碎拉碴的胡子、散布着血丝的眼球,以及一对浓厚的黑眼圈,孩子气的想法瞬间就淡了下去。
她下意识没好气地回怼道:“你不会昨天晚上根本没睡吧?不怕猝死?”
“哈哈。”,江镜尴尬一笑,将准备完毕的早餐都排列好,向女儿的方向推了推,“这不是工期死线到了吗?先吃早饭吧,等送完你回来我再补觉。”
江鸾默然地点了点头,走到吧台前坐下,她拿起筷子,说了声“谢谢”。
隔了几秒,她才干巴巴的继续开口道:“你还是吃完饭直接去睡觉吧,蓝楹之前就和我约好了今天一起去学校。”
“好,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。”
语罢,词穷的江镜也沉默地坐到了女儿对面,拿起勺子开始喝麦片。
他本来还想炫耀一下自己这次的设计有多么炫酷,但阿鸾对他通宵工作的事情似乎意见颇大,便只能默然不谈。
上学日的早餐是一如既往的寡淡却丰盛。
盐水煮的西蓝花和玉米、带着干果和水果冻干的牛奶麦片、黄油煎制的鸡蛋和培根,还有一杯热可可,二人的早餐只在分量上有所区分。
身为成年人、又是掌厨者,江镜并没有给自己开小灶。
而是总陪着女儿吃这些营养均衡且丰富、升糖能力较弱,不会让人在清晨课堂上犯困的单调玩意,从小到大,似乎都是这样的。
江镜其实是个很喜欢睡懒觉、很喜欢美食的人。
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,只记得恍惚间回过神来,自己就已经变成了自己过去曾很瞧不起的那种无聊又刻板的家长。
但江镜并不在乎,他只是一直努力地、决心要成为最好的爸爸。
只是显然,他似乎太看得起自己了。
从很早以前开始,江镜就一直在自责着,他觉得自己搞砸了。
沉默一直持续到了七点十五分。
直到江鸾放下杯子,用纸巾擦了擦嘴,礼貌地说出“我吃完了。”后,江镜才如梦初醒,他看了眼自己的餐具,里面还有大半的食物未动。
“今天下午需要我来接你放学吗?”
望着女儿走回自己房间的背影,江镜才终于找到了话茬。
江鸾没有回头,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,“不用啦,我最近应该都是和蓝楹一起上下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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