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逸明松开她,刹那的死寂。
他手臂蜿蜒曲折的青色血管,鼓跳到迸裂。
青雾以为他要动手,感受他快要炸裂的胸膛,辗轧着她,一下又一下硬邦邦濒临极限。
却放她躺下,拇指粗粝的指腹擦过她唇上嫣红,拉好被子。
盯着她,一步步后退,拉门离开。
脚步声远去,消失在门口的一霎。
是顾文菲声振屋瓦的尖叫。
“哥哥,你怎么在青雾房间?”
青雾蓦地坐起。
作为一个清楚顾文菲杀伤力的过来人,青雾的经验就是顾文菲别来。
这一声,要说不是给二楼顾父顾母报警,青雾不仅改姓,还改名,叫智障。
………………
“你看见了?”
顾逸明立在走廊与楼梯交界口,英挺的五官半隐匿在阴影中,一片晦沉。
顾文菲刚走下楼梯转角处,闻言撑着扶手探头往他身后看,“哥哥,你这个方向就是青雾的房间。”
顾逸明静静盯着她,疏离冷冽,像笼罩在漫天大雾里锋利的尖刀。
在灯光朦胧深处,显得格外有震慑感。
顾文菲畏惧他,讪讪垂下眼。
顾父顾母也走到二楼楼梯口。
顾母披着睡袍,目含惊疑,“逸明,你在做什么?”
顾逸明敷衍,“有事,先走了。”
顾母眉头一蹙,当即冷声叫住他,“有什么事?”
顾逸明仰头,面无表情看向顾父,"父亲,这个家是不是永无宁日?"
他目光寂然的,楼梯瀑布式悬吊的水晶灯亮光璀璨,折射出他眼底又恍惚波涛丛生,怒,恨,躁,晦,悲涩,痛沉,黯淡,消极……
太多了,多到远超出一个人情绪承载的极限。
密密麻麻,真真切切,活生生毁灭成灰,又统统归于极黑的静默。
顾母心头一跳,止不住莫名的慌意,来自一个母亲的第六感,却找不到现实的依托,不上不下,在肺腑浮躁成空中楼阁。
想它落地,又怕它落地。
她退让萌生,“怎么会,你是——怎么了?”
顾逸明只看顾父,“是不是?”
顾父搀扶有些颤软的顾母,隔着一层楼的高度,视线穿过稀薄空气,与他相触,“你想安宁,自然安宁。”
顾逸明转身离开。
顾母看着他宽阔背影消失在门口。浓夜漆黑的凛冬寒风,吹动他身上单薄衬衣,猎猎如风,从模糊到彻底看不清,看不见,消失了。
顾文菲缩手缩脚上楼,立在顾母身边,“妈妈,哥哥是不是生我气了?”
顾母唇角的笑,勉强又僵硬,“菲菲,你真的看到你哥哥在青雾房间吗?”
楼下。
青雾握紧门把手,手心一股黏潮的冰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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