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
纪羽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显示的联系人。
她轻叹了口气,紧接着将手机调成静音。
可是电话另外那头仍旧不依不饶,执拗地一直打来。
看着毫不停歇的电话,纪羽不禁蹙起眉头,神情显露出烦闷。
“姐姐,不接吗?”林嘉树见状,装作不经意地询问,眼底掠过一抹疑惑。
闻言,纪羽只好无可奈何地拿起手机,按下接听。
电话一接通,纪楚凶横的声音立刻从电话那头传来:“死丫头,死哪去了?老半天不接电话!”
话音刚落,纪羽连忙调小通话音量。
她将手机贴近耳边,小声地回答着:“我在外面,不方便打电话。有什么事,我回去再……”
纪楚却不肯退让:“谁知道你回去还会不会接电话,这个月的生活费别忘了!都要过年了,不知道多打点钱回家啊?”
他紧接着又说:“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?”
纪羽静默了片刻,犹豫着说:“大年三十那天。”
“上次不是和你说了早点回来吗?死丫头,你要造反啊?!”纪楚的音量一下子拔高了好几个度。
刺耳又粗粝难听。
纪羽的眸子瞬间黯淡无光,她默然地挂断了电话。
紧接着将手机关机。
她只觉得身心俱疲,家人的温情纪羽从没有一天在自己的父母身上得到过,只有无穷无尽的索要。
他们就是嗜血的怪物,早晚都要把纪羽吸食殆尽。
那个所谓的家,纪羽没有一丝留恋,根本不想回到他们身边。
林嘉树默默地将眼前看到的、听到的一切在心里消化。
他黯然失色地与纪羽对视,幽深地眼底涌现着复杂的意味。
林嘉树试图想说些什么,打破凝滞的气氛。
可是,一时之间他竟然也语言贫瘠地沉默了,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纪羽。
纪羽突然扯出一个艰难的笑容,她故作轻松地说:“我还有事,就先回去了。谢谢你的款待,嘉树,牛排很好吃。”
说着,她就起身快步离开了西餐厅。
“姐姐……”
林嘉树想要做些什么,却不知道从何做起。
他想,纪羽也不愿意让自己看到她的难堪狼狈。
林嘉树迷茫地呆愣在原地,眸光深沉地看着纪羽远去的背影,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。
寒风肆虐,一脱离西餐厅的暖气,纪羽就感到身体被刺骨的寒气侵袭着。
她哆嗦地身体,裹紧了身上的衣服。
刚才发麻凌乱的心绪,此刻却被冷风吹得清醒。
纪羽凝神回想起一些过往。
在纪羽的小时候,她的父母不仅没有尽到父母的义务好好抚养她,反倒是对她非打即骂。
他们俩重男轻女,只对小儿子纪腾溺爱有加,根本不管纪羽死活。
读书时就巴不得纪羽辍学,出去打工。
只有奶奶对她好。
会省吃俭用地给她买文具,偷偷塞给她糖果。
奶奶在世时,总是抱着纪羽说:“囡囡,要多读书,才有出息。”
纪羽工作以后,怕奶奶过不好,经常打钱回去。
即使知道自己寄回去的钱,多半会给纪楚两口子拿走,她也乐此不疲,纪羽只希望他们看在钱的份上,对奶奶好一点。
没想到他们在奶奶生病的时候,竟然不肯拿出钱来给奶奶看病。
良性的肿瘤硬生生拖到晚期,到最后无药可救,才告诉纪羽。
纪羽回想起自己连奶奶的最后一面,都没有见到。
不禁眼眶通红,脸上浮现出隐忍的痛苦神色。
现在奶奶已经去世了,纪羽再也没有顾虑了。
她不会再任他们摆布,肆意地被索求无度了。
自己根本不欠他们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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