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,屋前那棵合抱粗的大树走时还是枯枝干树,现在已是吐绿抽芽了,满枝春意了。顾夕颜无限感叹,生出一股恍然隔世的感觉来。院子里静悄悄,两个站门的婆子探头探脑地打量她,顾夕颜啪地关了门,喊了一声&ldo;墨菊&rdo;。好一会儿,墨菊才红着眼睛从东边的厢房跑了出来,一看见是顾夕颜,跑上去抱着她就是一阵嚎啕大哭,声音响亮,把杏红惹了出来。杏红看到顾夕颜,也是眼泪汪汪的,顾夕颜看见她们两个人都瘦了一些,但没有少胳膊断腿的,哭起来还很有精神,知道她们没有受什么罪,问道:&ldo;端娘呢?她还好吗?&rdo;她这一问,又惹得两个丫头一阵哭,墨菊抽抽泣泣指着正屋道:&ldo;姑娘走了,我们都被关在这屋子里哪也不准去,老爷找人把端娘架出去打了一顿,自今还不能起c黄了。端娘担心着姑娘,日夜啼哭不休,眼睛都不大好使了……&rdo;顾夕颜大惊失色冲进了正房的西房。菱花格子的窗棂紧紧地闭着,屋子里满是药香,身材高大的端娘再也没有了那种珠圆玉润的优雅,面颊消瘦,颧骨凸起,眼眶深深地陷了下去,突然间好像苍老了十岁一样。听到响声,她眼睛张开了一条fèng,气若游丝地哼了一句&ldo;墨菊,你这小蹄子,又在嚎什么丧?看姑娘回来,我不打死你!&rdo;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关心过顾夕颜,不,奶奶曾经这样关心过她,可奶奶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。这一刻,顾夕颜无限的后悔自责。她跪在端娘的c黄塌脚上,摸着端娘的脸颊,哽咽道:&ldo;端娘,是我,我是夕颜啊!&rdo;端娘闻言张开了眼睛,曾经锐利的目光已变得有些迷离。她握住顾夕颜的手,不置信地道:&ldo;墨菊,墨菊,快把我看看,是不是姑娘,是不是姑娘回来了!&rdo;墨菊和杏红含泪站在端娘的c黄头:&ldo;是,是二姑娘,是二姑娘回来了!&rdo;端娘猛地坐了起来,一把抱住顾夕颜大哭了起来。顾夕颜也流着眼睛。她知道可能会连累人,可没想到后果会这样的严重。她问墨菊:&ldo;我不是把你们都支走了吗?&rdo;墨菊低头不语,到是红杏快言快语地道:&ldo;不管怎样,我们是姑娘跟前伏伺的人,总是脱不了干系的!&rdo;顾夕颜真诚地向她们道歉:&ldo;对不起!&rdo;两个小姑娘紧张地摇手,连称&ldo;不敢当&rdo;。重回顾府(四)晚上,顾夕颜睡在端娘的身边,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都说了一遍。端娘大骂秦大姑:&ldo;这个挨千刀的,还要留你在戏班子上。她也不想想她那里是个什么地界,也不怕污了姑娘的名声……&rdo;顾夕颜见她骂得凶,劝道:&ldo;她对我还不错,我也平平安安地回来了,您就不要生气了。&rdo;也许是骂累了,也许是顾夕颜回来的事实让她对秦大姑的怒气消了一些,端娘长长叹了一口气,声音疲惫地道:&ldo;也是,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。&rdo;顾夕颜看她满脸倦意,帮端娘掖了掖被角,道:&ldo;您先休息吧,有什么事,我们明天再说。&rdo;端娘日夜睡不着觉,担心着顾夕颜的安危,现在顾夕颜回来了,她心神俱安,早就睡意浓浓了,现在又听顾夕颜这么一说,翻了一个身,立刻陷入了沉沉的梦乡里。顾夕颜却睡不着,她张大了眼睛呆呆地望着帐角想着心思,好半晌才钻进被窝里贴着端娘睡下。第二天一大早,她还没有张开眼睛,就被人拧着耳朵从被窝里拖了出来。她痛得只顾死死抓住拧她耳朵的手看不清来人的模样,却听见端娘急切地喊着:&ldo;老爷,您快松手,你快松手。她年纪小不懂事,你就放过她这一回吧!&rdo;拧住她耳朵的手蓦地一松,顾夕颜就在这撞倒在了冰冷的青石地板上。顾老爷低头俯视着她面色狰狞地问道:&ldo;桂官哪里去了?&rdo;顾夕颜揉着痛得没有了知觉的耳朵,屈委地答道:&ldo;我,我怎么知道桂官哪里去了?&rdo;顾老爷抬起脚来朝着她就是狠狠地一踢:&ldo;我告诉你,找不回桂官,你也别想活了!&rdo;说完,犹不解恨似的狠狠地朝顾夕颜踢去。端娘从c黄上冲了下来抱住了顾老爷的脚,苦苦哀求道:&ldo;老爷,您就看在大姑娘的份上饶了二姑娘吧,我给您磕头了!&rdo;说着,就跪在地上&ldo;砰砰砰&rdo;地给顾老爷磕起头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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