田令谋哈哈一笑道:&ldo;经过有成一解释,的确没有什么为难之处。祝君,这事就算定妥了吧?&rdo;
祝公远听他两人说话,一个打锣,一个击鼓,非常合拍,就微笑道:&ldo;兄弟没有什么话可说。只是内人方面,要看看马公子本人,和请看两篇文稿而已。二公来舍下好大半天了,叫厨房开饭吧。&rdo;
于是就吩咐家里人开饭。家里人答应一声,立刻在客厅隔壁屋子,摆下全席。这番全席,就凭两位大官,也办到应有尽有,更不用说两位大红媒了。两位吃过饭,依然在客厅里坐。提到作媒的事,说来说去,非逼祝公远答应不可。
后来李有成道:&ldo;这样吧,五七天之后马公子要来我家的。文稿自会带着身旁。那时,让内人携带文稿来府上一趟吧。自然,安人自会亲自接见,女人见了女人,说话容易得多,我敢说准成。至于祝贤嫂如何赏识这位新姑爷,那听嫂夫人的便。以哪个时间为宜,也可以临时再定。你看,这个办法怎样?&rdo;
祝公远一听李有成话,不好再驳,只好又说遵依台命。于是两位佳宾带了几分高兴,告辞而去。
十二、了不起的女公子
祝英台在家中后院,只听说来了贵客,当然不必挂在心上。又过了五日。丫环小ju儿来报告,说李长史的妻子刘氏来拜客。祝英台听了,倒有些疑惑。这个女人向来没有来过,今天为什么来了。就告诉银心前去打听打听。银心听说,前往打听去了。
原来李、田二位来过那一趟,祝公远再三叮嘱家人,不许乱说二公来意。滕氏以为这事只媒人来过一趟,不见得能说妥,也就没有告诉英台。这日刘氏来了,自己亲自到门外来接。刘氏也是紫绫滚边大衫,下面系着百褶裙子,看去约摸四十开外年纪。见了滕氏深深道着万福。滕氏引到客厅坐着,自己侧面相陪。
刘氏先说了几句客气话,然后含笑道:&ldo;我今天的来意,前几天外子到府上来叨扰,已经说过了。&rdo;
滕氏道:&ldo;是小女的事,有累贤伉俪挂心。&rdo;
刘氏笑道:&ldo;这话说不得了,一边是马太守,一边是祝员外。但愿两家结为亲戚,我们跑几次路,那不算什么。&rdo;
滕氏听她口风,还完全在接洽期中,倒不失为媒人的身份,比祝公远转告李、田的话,总是一说就成,那是好听的多。便笑道:&ldo;马公子为人,听说很好,我们想见一见。&rdo;
刘氏道:&ldo;是的,应当一见。譬如买东西,不见东西的好歹,你怎么好还价呢?实不相瞒,马公子现在我家,只要你说一声,哪里相见便利,就在哪里相见。祝安人觉得哪里好呢?&rdo;
滕氏真没有想到马公子一听见消息,马上就来了。便道:&ldo;哦!马公子自己来了。&rdo;昂头想了一想道:&ldo;这事我还不能作主。等我问声公远,看他拟定何处相见,我再行奉告!&rdo;
刘氏产:&ldo;祝员外在家吗?&rdo;
滕氏道:&ldo;现在家中。&rdo;
刘氏听说,就把大袖举了一举,对滕氏面前炕席轻轻拍了一下,笑道:&ldo;这就好极了,我就在这里坐着,等上一等,祝安人就去问员外一声,以何处为宜。&rdo;
滕氏笑道:&ldo;我看两家作媒的,真比男家还急,恨不得马上就说妥了,就要我们的酒喝呢。&rdo;
刘氏道:&ldo;可不是吗?本来谈起门当户对这四个字,没有马家和祝家恰好的。哦!我还忘记一件事。&rdo;说着,在衣服里一摸,摸出红绫子一块,笑道:&ldo;这是马公子文稿五篇,带来请祝员外指正。你看,祝员外的话,都已办到,现在只听祝员外一句话了。&rdo;说着,两手托了那红绫子,起身交与滕氏收下。
滕氏也起身来接住。正好这时,银心在门外走过。
滕氏道:&ldo;银心,你去告诉员外一声,一会儿,我要找他有话说。&rdo;银心答应了是。
刘氏问道:&ldo;这是哪个屋子里丫环?&rdo;
滕氏道:&ldo;是小女的丫环。&rdo;
刘氏道:&ldo;好极了。我正要请她带个信,请你叫她进来。&rdo;
滕氏虽极不愿意,但刘氏这样说了,又推辞不得。便道:&ldo;银心进来,向李夫人行礼。&rdo;
银心只好进来,向刘氏道过万福。
刘氏笑道:&ldo;我们听得说,你小姐满腹都是文章,几多读书少年,都没法儿比。今天得到贵府来了,应当见一见。你去对小姐说,前面来了一位女人家,是李有成家的,要来见见呢。&rdo;
银心答应了是,又对祝安人望了一望。
滕氏见刘氏硬要求见,料是推辞不得。便道:&ldo;李有成长史的刘夫人,一会儿老安人陪着前来,告诉你姑娘收拾收拾。&rdo;
刘氏笑道:&ldo;收拾全用不着,只是平常打扮才好呢。&rdo;
银心告辞,先向祝员外书房里来,把滕氏的话告诉‐了。然后向祝英台的屋子匆匆走来。
祝英台见她匆匆的跑进来,便道:&ldo;这样急就跑回来了,又得什么好消息吗?&rdo;
银心道:&ldo;真是不凑巧,刚到客厅边,让老安人瞧见了,那位李有成的家眷听见了,就把我叫了进去,老安人说,李夫人要来拜见我家姑娘,叫我回来报个信,老安人又说,请姑娘收拾收拾呢?&rdo;
祝英台心想,一个女客跑到祝家村来见我,这是什么缘故?她对空点点头。对银心道:&ldo;我上楼去看书,客人来了,就请上楼吧。&rdo;说着,仍带着微笑上楼去了。
银心自在房里等着,她心想,这样子,小姐一定猜着来人的用意,等一会儿,听听宾主之间,各逞辞锋吧。银心存了这样一个念头。专等刘氏前来。
等着一顿饭时,只听鞋子吱哒作响。滕氏引了刘氏进来,刘氏一进后院,就赞不绝口,说道:&ldo;不用看见人,只见松竹交叉,绿影横窗,这屋子主人,便不是等闲人可以比的。&rdo;说着话,刘氏走进屋里,又只见竹木的器具,只安排着屋子深度,为数不过四五样,并没有人家所称绣房的样子。横窗摆了长案,那上面书卷,就占据一半,靠桌子横头,书架也摆了书卷。
刘氏还没有开口呢,银心就迎上前道:&ldo;小姐现正在楼上看书。听说贵客要到,特意在书楼上恭候。&rdo;
刘氏道:&ldo;哦!在书楼上等候。小姐这间住房,已经是不俗呢,还有楼?好,上书楼去拜访。&rdo;
于是银心在前引路,到了楼上,银心道:&ldo;客人到。&rdo;
刘氏正在用心瞧。只见楼上横壁,上面挂了横额,大书会心楼三个字。楼上三面开着窗户,窗子外面都是小花园。尤其是柳树,最大的有四五棵,遮了楼的一半。这里说是书楼,真不愧这两个字。由里到外,共有十二架书,每个书架,塞满了书轴,都有一人半高,四五尺宽。我们须知晋朝读书,没有印的,全靠读书人自抄,每个字有半寸多那么大。抄好之后,有纸裱糊作里子,把抄起来的书糊上,再把里子一卷,这就叫为一卷。所以这里有十二架书,已经不是平常读书人所能办到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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