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
而楼下谢豫最终也没有上来,还端坐在车里。
车内光线幽暗,车灯在车厢内拉出西洋画里渲染出的昏黄色调,谢豫靠在车窗旁,保持着先前三楼病房凝望的姿势。
一直到过了好久好久,一侧刘秘书终于忍不住道:&ldo;谢总,时间不早了,您都忙了一天还来这……天天这样,身体受不了的啊,要不我送您回家休息吧。&rdo;
谢豫收回视线,末了点头,&ldo;回吧,去公司。&rdo;
刘秘书:&ldo;……&rdo;说好的回家休息呢。
……
谢豫回到了公司。
进办公室,翻出文件,开始加班。
没人知道这一刻的谢豫在想什么,刘秘书陪在一旁,心下浮想联翩。
方才在医院,boss都看到了,那两人约会了一天,在车前告别,沈嘉文还凑过去做出亲昵之举……当时,他还怕boss会按捺不住,结果boss什么也没做,只那么冷眼看着。
然后,像无数次去医院看到那两人同进同出一样,他什么表情也没有,只字不发,开着车,又回到公司,继续加班。
说起来刘秘书还很是感叹。那个雨夜boss跟小沈董为了同一个女人大打出手,可算得上他跟谢豫这么多年,他唯一失控的场景了。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,他也明白了顾冉在boss心里的地位,虽然顾经理选择了小沈董让他们诧异,但作为一个结婚生子的过来人,刘秘书这些年见过不少为情所伤的痴男怨女,大多数都是情绪大起大落,发泄放纵、痛哭颓废,甚至沉溺烟酒,行尸走肉。
可boss没有。没有暴怒、颓废,更不曾用任何酒精烟草来麻痹,那个雨夜过后,他像是刷掉了记忆,加倍投入到事业中,像过去一样,每天发狂的工作。如果不是每晚都要去医院楼下静静呆上一会,他都会怀疑,boss从来不曾爱过那个人。
想了想,他退出办公室,给了正来送文件的陈助理一个眼神,&ldo;你可是他的老部下,跟他关系更熟,你也劝劝啊,这种状态让人担心啊。&rdo;
&ldo;担心?我倒觉得这种状态更好。&rdo;
&ldo;好?这就不像一个正常人好吧,我倒想他正常一点,失恋了难过就难过,发泄就发泄,他是boss,想翘班就翘班,有谁敢拦着他?可他天天关在办公室,这么憋着是什么意思?用工作转移注意力,发泄痛苦啊。&rdo;
刘秘书说到这又看了屋内一眼,谢豫还端坐在办公桌后看文件,似乎早就忘却感情上的挫折,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,可说他忘却情伤吧,他整个人的气场除了精干冷冽外,还透着难以言喻的沉闷,可以一工作就不吃饭不休息,可以一天不跟任何人交流,那是一种不将情绪外放,浓重的自闭与压抑。
刘秘书露出不忍,摇了摇头,陈助理却是啼笑皆非,&ldo;你觉得谢总是在用工作发泄痛苦?&rdo;
&ldo;这都疯狂成这样了,夜夜熬到两三点……这不是用工作发泄是干嘛!&rdo;
&ldo;你也太小看谢总了。&rdo;陈助理摇头一笑,&ldo;来,我给你讲个事吧。&rdo;
&ldo;什么?&rdo;
&ldo;大概是在八年前,谢总也遇到过一个重大挫折,那年他刚斯坦福毕业,二十岁出头,人家大学四年修本科,他有天资又勤奋,四年搞定本硕连读,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,成了学校里耀眼的学神级人物……趁着这股劲,毕业后他投入了一个项目,为此招兵买马,组建团队,成立公司,成立之初可谓是意气风发……人人都看好他,以为他一定前途无量,可谁知道,项目最终因为金融风暴惨遭失败,不仅赔光了谢豫在大学创业攒下的所有资金,更欠下高额债务。&rdo;
陈助理说到这总结:&ldo;22岁,异国他乡,人生中的第一次创业,费尽心思,倾其全部,一点甜头都没尝到,就惨遭败北,解散团队,甚至背上高额债务……这对一个刚毕业还家境贫寒的青涩大学生来说,算是重创了吧。&rdo;
刘秘书点头,&ldo;换了一般人没准一蹶不振。&rdo;又啧啧感叹:&ldo;原来咱boss也失败过?&rdo;
&ldo;废话!是人又不是神,天才也会有失败!何况还那么年轻!&rdo;陈助理瞪他一眼继续说:&ldo;那会boss真是输得挺惨,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沮丧啊痛苦啊……但他没有,他就像现在一样,将自己关在工作室里,没日没夜加倍工作……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,但能肯定的是,那一定不是绝望。末了他就这样疯狂了三个月,三个月后他拿出了更完善、更成熟的项目计划……最后事实证明,项目成功了,他不仅翻了身,还大赚一笔。&rdo;
刘秘书惊诧又敬佩,下意识透过隔间的磨砂玻璃往里看,谢豫仍在看文件,那桌上堆摞得高高的文件,他一本本的看,手中的笔专注的写,似乎永远不知疲倦。
人生在世,一个人做事的方式与道理是相通的,陈助理看着屋里的人,心下微叹。
那个人此刻像是压抑、自闭,可又像是在极端的压抑里,酝酿着更为更强大的力量。
刘秘书道:&ldo;我大概懂了些。&rdo;
陈助理一推他,&ldo;知道了还愣着干嘛,夜里谢总还有很多公务,快去买点夜宵,给他补充能量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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