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皱着眉头来回打量了几番,由于尸身被焚毁,现如今我们也不好判断他们究竟是在何时葬身于此。我听着李越和王僚在身旁啧啧有声地交谈着,突然间心里一动抬头看去,灯光暗淡处隐约发现一个大致呈矩形的盗洞。
&ldo;王老板,&rdo;我拍拍王僚肩膀,&ldo;我记得你原先说过这地宫的外墙里有火油跟生石灰铺成的隔离层,所以不能打盗洞是吧?&rdo;
&ldo;是啊。&rdo;王僚正跟李越侃着,听我这么说不禁回头一愣,&ldo;瞧您,还用得着跟我这么客气么。我估计这几位就是不知道凶险,一看是个大墓就硬往里闯,结果……&rdo;他用下巴颏点了点地上的尸体,&ldo;这不就着了人家的道儿了么。&rdo;
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,抬起头盯着刚才发现的那个盗洞,示意他跟我往上看。
&ldo;哟,于老板好眼力。古圆今方,看来这还是离咱们不远的同行。&rdo;
王僚眯起眼睛说道。
&ldo;嗯,没错,看手法的确像是最近几十年才有的手艺。&rdo;我不动声色地试探道,&ldo;听你早先跟我们聊的时候,好像也打过一个盗洞吧?&rdo;
没想到王僚对此倒敏感得很,听我这么说就好像被火烫着了似的连忙扭过头咧开嘴笑道:&ldo;哎哟,于老板,我跟您保证咱们这趟绝对是我第一回进这个斗儿。原先我的确是打过盗洞,但我既然都知道这里头有玄机,肯定是感觉着差不多就行了,哪儿再能亲自找人试试啊?&rdo;
&ldo;嗨,你胡琢磨什么呢?&rdo;我打个哈哈避开这个话题,&ldo;我那么问,就是想知道知道那个夹层大概有多深。&rdo;
&ldo;大概,最少得有两三米吧。&rdo;王僚悻悻道,&ldo;我也记不大清了,再说当时我肯定也不敢太往里深入。&rdo;
正说着就听见李越在旁边嘟囔道:&ldo;老板,我看咱这回真是跟当铺干上了,你来瞅瞅,这上头写的什么&lso;大发当铺&rso;。&rdo;
我偏过头去,见李越从死人堆里划拉出一块被火烧得七扭八歪的金属牌出来。这小子还真是一见死人就闲不住,甭管有油水没油水非要倒腾两下才心安。
&ldo;什么当铺?&rdo;我走到近前俯下身仔细看了看,发现金属牌上面刻的还是繁体字,&ldo;大发……当铺。&rdo;我喃喃念叨着,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被这四个字引上心头,整个人仿佛魔怔了一样,呆呆地注视着这块巴掌大小的金属牌,嘴里念念有词,一动不动。
&ldo;哟,老四,你这回可算是帮了我了。&rdo;王僚在旁边乐道,&ldo;瞧这工艺,还有这笔法,应该是民国时期的玩意儿,这下于老板总不能把这几个人再往我身上安了吧?他们几位要是能活到现在,那在咱们这行可都是爷爷辈的人物了。&rdo;
&ldo;于老板,于老板。&rdo;王僚拍拍我,见我愣愣的始终没什么反应,旋即发现了异样,&ldo;哎,于老板,怎么了?咱可不兴吓唬人啊。&rdo;他伸手在我眼前来回晃悠着。
&ldo;啊?&rdo;我回过神来,&ldo;哦,没事儿没事儿,&rdo;我晃晃脑袋,刚才被王僚那后半句话提点得幡然醒悟,&ldo;好像早年间我爷爷在山东开的当铺,就叫大发当铺。&rdo;
我迷迷糊糊地说道,脑海中反复回荡着小时候我爷爷跟奶奶打嘴仗时他常说的那句话:&ldo;老子我原先在山东开当铺的时候,比你们家可风光多了,那方圆几百里谁不知道我大发当铺于老板,要不是后来日本鬼子进山东……&rdo;
&ldo;不能这么巧吧?&rdo;王僚呆了半晌,忽然一拍脑门儿笑道,&ldo;嗨,就真是这么巧也没什么,看来您这还是世家,祖传的手艺,从老爷子那辈儿就开始摸金倒斗儿了。怪不得您这么有能耐。&rdo;
我稳了稳心神看着李越,这小子倒是一点反应也没有,大概我说的那些他都没什么印象。我错愕了片刻摇摇头镇定道:&ldo;可能是赶寸了,我小时候还真没听家里人说起过类似的事儿。再说这名儿也没什么特别的,就跟张三李四一样,叫的人多,弄不好就是重名。&rdo;
&ldo;甭管是不是吧,这五位前辈都够勇敢的。&rdo;王僚装模作样地拜了拜,&ldo;望诸位保佑我们几个晚辈马到成功,也算帮您圆了未竟的事业。&rdo;
李越从后面搂过他肩膀:&ldo;走吧走吧,别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了,人家都没成功,凭什么保佑你?不给咱添乱就算不错了。&rdo;
&ldo;你不懂,这是规矩。&rdo;王僚扶扶眼睛,&ldo;甭管是什么环境,什么状态,只要是看见前辈,那就不能失了礼数。&rdo;
我趁着他们俩人不注意的工夫,偷偷把那块黑褐色的金属牌捡了起来。
冰凉的金属攥在手里感觉像是铁质的,凹凸不平的字迹在掌心摩擦着,我慢慢蹭掉上面斑驳的锈迹,耳边只听见李越他们回过头来叫道:&ldo;老板,甭看了,往前走走吧。&rdo;
&ldo;好嘞,就来。&rdo;我答应着,借着挠头的机会随手把它塞进了背包里。
绝地黑暗
轻盈的脚步声中那道棂星门离我们越来越远,黑暗厚重得犹如潮水一般渐渐将它吞没,卷入视线难以企及的深渊,只留下风浪背后那一抹莹白的幻影,回首眺望,终不可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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