传说中,鬼傩戏是远古人类为了消除灾难、危难而研究出的一种巫术活动,流传在湘西梅山地区。
实际上,鬼傩戏并不是一个戏班子在唱,而是只能有一个人。
听鬼傩戏的人也不是活人,而是死人。
鬼傩戏不在繁华的地方唱,只在深山老林里,简单地搭建一个草台子,鬼戏子就上去唱,这一唱就能从他天黑唱到天亮,方圆百里的孤魂野鬼,全都会被他的戏腔吸引而去,乖乖地坐在台下听鬼戏子唱戏。
一方戏罢,鬼戏子会向孤魂野鬼们索要好处,孤魂野鬼们可以用生前财物、不为人知的秘密、甚至是后人的福禄寿当做赏钱,送给鬼戏子。
鬼戏子高兴了,再唱一首,然后送这些孤魂野鬼去极乐世界。
要是没讨到好处,鬼戏子生气了,就唱一曲《扛梅山》,那些孤魂野鬼听了一个个心惊胆战,一曲唱罢甚至能叫它们魂飞魄散!
所以,鬼戏子既是黄泉的摆渡人,也是黄泉的拦路强盗,他们的名声,毁誉参半。
由于鬼傩戏的特殊性,导致每一个鬼戏子的命运也是无比的悲惨,甚至要比阎守一这样的鲁班传人还要凄惨。
他们出生便是天生残疾,小时候会连受重病,几次险象环生,等到稍微长大一些,鬼戏子师父就会找上门,花一点小钱,或者干脆出手抢夺,把看中的“弟子”给抢走。
大多数情况下,丢了孩子的父母都不会去寻找,他们只会觉得松一口气,甚至宁愿不要钱都要把这丧门星孩子给送走。
而被鬼戏子师父带走的孩子,先要割掉他们的脸面,这样可以方便佩戴唱鬼傩戏的面具,而后还要破坏他们的声带,把弟子的声音变得无比难听尖锐,之后便让弟子每天对着枯井练鬼傩戏那种诡异的唱腔。
普通人若是听到了,只会觉得难听恶心,听久了甚至会觉得心慌想吐。
但偏偏鬼就喜欢听这种戏腔。
什么时候能练到那些躲在枯井底下的蛇虫鼠蚁都忍受不了,逃出洞穴的时候,这就算是成了第一步。
紧接着,鬼戏子师父会带着徒弟去一些荒坟或者乱葬岗,给他们“开小灶”,用那里的孤魂野鬼练练胆、开开腔。
有时候那些孤魂野鬼听得不开心了,张牙舞爪要吃掉弟子,鬼戏子师父也不拦着。
因为鬼傩戏很看重天赋,如果天赋不够,被鬼吃了也要认命。
这一来二去,鬼傩戏就十分难以传承,他们这一教派甚至比鲁班教还要更早销声匿迹。
如此严苛的传承条件,即便不经历战乱和科技进步,也会被历史淘汰。
阎守一也是在小时候,听爷爷简单地提过一次鬼傩戏,即便他跟着爷爷行走江湖多年,也从未真的见到过鬼傩戏。
没想到那新玄山派的老大,竟然是一名鬼傩戏的传人。
李根苗……
这名字听着就是个贱名,也配他悲惨的前半生。
“李根苗……为何要杀您?”阎守一问。
老天师闭着眼睛,淡淡地说道:“兴许是因为我以前没帮他。”
“这么说您也不知道为什么?”阎守一急道,“如果那密信没骗人的话,搞不好此刻新玄山派的人已经潜入龙虎山了,您应该尽快做好准备,应对这些疯子才是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老天师点点头。
见老天师反应如此淡然,阎守一还以为是他眼界太高,根本看不上李根苗这帮乌合之众。
但能说的话,阎守一都已经说了,老天师不放在心上,他也没有办法。
于是阎守一皱着眉头,犹豫了一阵,最终抱拳说道:“老天师,我已经仁至义尽,若是真有新玄山派的家伙杀进来,到时候我与我的朋友们,也会尽量在龙虎山留到最后,也请您自己多保重。”
说到底,阎守一和老天师非亲非故,甚至老天师还一手创建了反阎仇联盟聊天群,阎守一能做到这些,的确是仁至义尽了。
老天师睁开眼,笑道:“你好好争夺天师之位,即便我死了又何妨?”
“我……”阎守一不解道,“您为何如此看重我?”
“不是看重你,是看中龙虎山。”老天师说着,还不经意地看了余鹿鸣一眼。
余鹿鸣总算有一点表情了,他的眉头皱得很紧。
阎守一叹了口气,抱拳告退,走出了天师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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