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情夫人陡然会过意来,声音颤抖,像发问又像在祈求帮助。如遇到什么可怕之事,双眼间满是不安,无助地直视何铁衣。
何铁衣眼神清凉,与她对视一瞬后,却并不作答。他回头向立于身旁的章天琳低声交代几句,又环顾法堂,道:“顾道友第一次来我莲池观拜访,我们正好尽地主之谊。史道友,可将园圃中的玄泊步真灵茶采来,请顾道友于六如居,一起品评。”
史大郎与何楚自出法堂去安排。
何铁衣又施礼后,对元情夫人道:“顾道友与南道友可与天琳在六如居稍作休息,铁衣去库中取出从宝云院带回的一件法物,此法物或许对南道友有用,之后便来与两位叙谈。”
元情夫人晓得这是因为先前对话已经涉及到南欢修行之秘了,确实不便于广众下细细谈论。她暗自感激何铁衣的心思细腻,连忙回礼道:“客随主便,妾身便静待何道友了。”
何铁衣一愣,这元情夫人今天已是变了几次称呼了,随即他面色坦然,仿佛没察觉般,笑道:“好,道友稍待。天琳代我陪客。”
章天琳便领着元情夫人母子俩,出法堂往六如居而去了。
何铁衣却没如他所言去取法物,而是走到还在法堂内的钱如龙面前,低声道:“刘道友与钱道友之事,可准备的如何了?”
钱如龙稍微环顾堂外后,压低声音道:“禀观主,那地本就蹊跷,要进入,必须等待固定时候。这些天我等只在调息养神,也准备些破阵驱幻等的法器,时机一到,便可入内探查。”
何铁衣点点头,道:“你可告知刘道友,对此地古怪究竟,我已有了大致猜测,你俩以前也都进去过,我们此次并非要毁了此地,不过查探清楚原因而已,不会有太多危险。”
稍作犹豫,他又道:“如有意外也无妨,我会请一位帮手到场。”
钱如龙一怔,此事事关二阶灵地,本是秘地,还是他暗自准备的未来道场,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,再扯上他人,岂不是泄露风险更大了。
何铁衣看他神色,也不做解释,只眼神微微往外示意。
钱如龙瞬间明白过来,这帮手想必正是元情夫人了。有这位筑基后期的玄修在场,确实不惧意外了。
他点点头,同时心中暗想,看来何铁衣已经打定主意与这母子俩牵缠众缘了。
钱如龙去后,何铁衣在法座上坐下,细细思量一阵,他起身在旁边法柜中取出一块大如册页的玉板,出堂往六如居而去。
……
“多情多苦,无心无愁;春纵春游,以谢以归。”
天水相接,碧波微兴,太湖上一艘船舫内,一名俊朗秀逸的年轻修士意态闲适,倚窗而坐,左手夹着张单页,口中漫诵。
放下册页,他右手间的折扇缓缓摇动,向对席端坐的女子道:“这道谶中的‘情’字,很显然便是元情夫人了,何铁衣不过刚脱离宝云院庇护一个多月,就应谶了。”
女子身着素色道袍,道袍右胸赫然绣绘着一株九穗嘉禾,金黄灿灿。她长发披散,姿容娟秀,双眸间一点暗紫光华汇聚,璀璨如星,倏闪倏隐。
“他三岁初次胤征时,被发现胤血,且胤血宿度就可修行灵格,那时便上了世谱,我封墟大灵使亲自给他命训,得到的便是那道谶前半句。”
“道谶后半句,则是前月大灵使刚刚命训出的。”
她面容平静,音色略暗哑,安然答道。
“初次胤征察胤血之有无,二次胤征定胤血之精确宿度。”
“你们封墟这处引种看来是成功了。初次胤征便有宿度,即便在各墟出生子弟中也不平常。不知况师姐头次胤血祭时,可有胤血宿度?是多少度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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