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宝的手白皙修长,迎着光,汗毛密密林立,感性的舒张开,很有男人的性感。一张脸也轮廓分明,鼻梁直挺,唇边绒毛翕动,老女子痴痴看的心动,活宝低着头忽然一笑,“好看吗?”窘的老女子别过脸,假装没那么回事。
活宝叹了气,说:“朵朵,从容是一道风景。多大点的事,慌成这样,……可怎么过?”活宝欲言又止。
老女子眼光迷乱,转过身板起脸色,正经了说:“两万块,活宝,我给你打个借条吧,待柳卫平回家来,一马还你。”
活宝那里慢条斯理吃好饭,缓缓喝了茶,他做这些时候什么也没说,坐了片刻,拿起包,说:“走吧。”活宝走去开了门,老女子随后跟上。哪知活宝陡然一个回身,老女子没提防,差点撞上。
活宝背依门框,一条腿横跨中间,挡架住去路,摸出一盒烟,吊儿郎当地在腿上抖,抖出一支烟,点上,他的一条腿明显比另条短瘦,那侧屁股隆着一个鼓包。
老女子捂着花布包,小心站着。
活宝吸了烟,冷漠不语,将一大口浓烟朝着老女子徐徐吹过去。老女子挥手驱散烟雾,呛着了,捂嘴不停咳嗽。活宝站着吸了半天烟,甚是无趣,踩灭烟头,掉过头要走,忽又打回来,直勾勾看着老女子,沙哑了问:“是吧?打个条,也该说清还款时间。”没等回答,神经质地叱道:“柳卫平!就他!那个王八蛋什么时侯回家?他在哪儿?他打个电话,寄过钱给你?笑话……你这人真讨厌,惯会说谎装可怜!”活宝有点凶,老女子愣楞地看着,大气都不敢出。有人探出头来在过道上查看,很快又缩了回去。活宝顿了顿,平和了说:“你分明晓得,这个钱我既给了你,原也没打算要回……”说到后来,声音低了,后了,自顾吹着口哨去了。下楼时,每下一台阶,他那条好腿必先下一步,跟后残疾腿微抬起,硬挺挺斜过一甩,身子紧接着往下一挪,很快下了一节台阶;这么一甩,一挪;一挪动,又一甩……形单影只的滑稽,倒也灵巧也硬锵。
一路上老女子捂着她的花布包,低眉顺眼跟在活宝后头,她看惯了。爬进活宝的四轮电瓶车,觑眼偷窥,发现活宝已经没事人一样,坐那儿等她。
活宝的四轮电瓶车不比小车小,挨着活宝坐好,老女子大屁股温柔地挤了挤,一只手给他轻捶了腿,轻声叫着:“活宝?”活宝不理,发动车。老女子继续捶着。活宝板着脸甩去一巴掌,“别闹,危险!”老女子笑了,偷偷捏了捏活宝,一根手指开始轻轻地划来划去。活宝怕痒,憋不住,扭动了,一张脸生动起来,熠熠生辉,不怀好意的笑,含糊嘟囔了一句,像是说:“要死,小心我整死你!”
老女子于是坐正,不久,她又开始烦恼她的收养合同。活宝不以为然地劝说:“多大点事,那么多人不都是这么抱养了孩子,哪有这些多的繁琐。吵吵死了我,自寻烦恼。”老女子还是担忧,思虑再三,终是烦恼,祷告了说:“到时莫要出点差错,人去少了怕是照应不过来,慌了手脚,要坏事的。”“又不是抢!”活宝烦她。老女子听不进,这个时候,她对鲁西西又耿耿于怀了。
第8章卖包子的鲁家
上了车,鲁西西迅速关掉手机,坐那儿蹭掉皮鞋,心说:“呸!我真是傻的溢漏,什么人都轻信。就他两人的那样,裹缠不清的,没个暧昧事,我鲁西西这名要倒着写了!”当然,光凭猜测,武断多少是失之无礼了,鲁西西小心的咬着嘴唇,“只爱干嘛干嘛去,与我何相干!鬼鬼祟祟莫名其妙,东扯西拉买什么衣服?玩我呢!”鲁西西在位子上烦躁的扭动。
的士司机四十多岁,严谨的注视前方,黑皮臃肿的一张南瓜脸,几颗疙瘩为所欲为的占据脸上,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气样。鲁西西憋着气恼,诅咒了,“管它!一走了之干净,有什么无所谓的面子,让人左右的,一上午都不知道干了些什么?无聊透顶。”鲁西西一时走了偏激,七七八八想着,懊悔不已。车颠晃着,她昏昏欲睡,迷迷糊糊喟然想着:“人生越简单越快乐呀。”谁知道呢,鲁西西蓦地就怅然失落了。
付了车钱,跛脚走去,穿过一条小巷,过三两家,鲁西西边走边摸钥匙。在一套旧式院落门前,一棵老槐树底下,一只猫警惕的卧着,也不知打哪儿流浪来的大黄猫,睁着乌黑溜圆眼,贼眉鼠眼的盯着鲁西西。看的鲁西西止住脚步,互视对峙,忽脱了鞋,照着老猫砸去一只,骂着:“你个游手好闲的!”猫大惊,仓皇逃窜,逃去一半,歇了下来,回头窥视。鲁西西赤脚站着,拎了另只鞋朝猫比划,作势又要扔去,“你一个更年期!”。猫绵长的哀叫一声,跃过别人家院墙去了。
鲁西西干笑一声,捡起鞋,开了门进屋,一身汗。前去倒水,水滚烫,坐着吹风纳凉,开始饿的难受了。家里也没个吃的。带上门,出门拐东,不远有家包子铺,夫妻俩是外地人,老板也姓鲁。鲁西西平日照顾他家生意较多,一来二往的大家熟悉,混的亲热。鲁家也是勤劳挣了一些钱,早年买下这间铺子,起早贪黑地营生。
鲁老板有个女儿,先前在酒店做服务员,跟一个小厨师好上了。这小厨师是个二流子,爱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厮混,终被老板炒了鱿鱼,流落社会上游荡,一日不见了影踪。不久,鲁姑娘肚子大了,鲁家寻到他家,一看,家徒四壁一贫如洗!只一个耳聋眼花的年迈爷爷,又管不了事。鲁老板的女儿也说不出所以然,鲁家无奈,只得带了女儿去医院引掉。这折腾下来,姑娘精神有点恍惚。鲁家怕她再受什么刺激,留在身边,安排她跟着洗涮碗筷,干些家务活。
这个点,鲁西西来,鲁老板情知又没吃午饭,擦桌子搬椅子,叫唤女儿盛碗粥。“刚熬的绿豆粥,太烫。妹子,不想做饭,就来我这儿,小菜饭不要嫌弃。丫头做的还不错。”离乡人在外,遇着同姓人,甚是觉着亲切。他吩咐了女儿,自去一边和面。
粥端上桌,小姑娘站旁边看着鲁西西巧笑,一排小细牙,看模样挺俊俏,苗条身材,皮肤黝黑。鲁西西拉她身边坐下,问鲁老板:“嫂子呢?”“她呀!大忙人,碗一搁就跑了。”半天后又骂了一句“扯屁蛋!”,这句学着当地人,鲁老板那副腔调,绵婉委转,不似当地人骂起来铿锵有力。听的鲁西西忍不住笑。鲁家姑娘偷偷拽她衣角,生气的抱怨:“姑,我妈带我大清叔去抱孩子了。我们有个老乡,一群女儿,想儿子想疯了,上个月又生了俩,一看,又是女孩,哎!都是怄气的货。大清叔央求我妈去抱一个。我大清叔抱了也不知道给谁,瞧他上心的,气死我了!我都说他脑子坏了,扯屁蛋,还嫌我添乱,不跟我说,也不肯带我去。”鲁西西看着她说,点了点头,“哦”一声,喝过粥,装几个包子,付钱鲁老板硬是不要,笑着丢下就跑。
鲁西西吃饱喝足,沙发上酣睡了一下午,醒来想知道几点了,摸过手机来看,发现还关着。赶忙的开机,鲁西西惟恐她女儿打了电话回来,那孩子即便无事,电话不通,一而再三,偏火急火燎接着打。开机一看,还好,来电提醒老女子打来两个,再无其它。鲁西西将手机往沙发里一扔。
茶几上的蟹爪兰,土质发白,该是又旱了,平日都是大衣在家来浇水。“有依赖的人幸福啊。”大衣免不了牢骚。鲁西西顾了玩电脑,捣杵般的点头,讨好了说:“你是蟹爪兰,我是狗尾巴草。”大衣没理,进进出出抹桌擦地,“懒死,家里脏成猪窝。”大凡勤劳的人都唠叨成癖,鲁西西要玩自己的,不做事的自然就得忍耐。鲁西西盘腿坐着,懒洋洋地说:“蟹爪兰的叶片插土里,很快发芽扎根,大冬天还开花;狗尾巴草没骨气的摇来晃去,冬天没了。没依靠的人很强嘛!”鲁西西腆了脸一副谄媚。大衣好笑,一连声的“哦”,那神采情景,似意犹未尽的彻悟了。鲁西西浇着水,笑意盈然,电话里跟大衣说:“……蟹爪兰要旱死了。”。大衣沉默了,大衣恋恋的说:“忙得很,这星期不回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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