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了两个时辰抵达青丘一心园时,蓐收本是要回高辛军营带新兵,为了送她回家,绕远了他回营的路。
到一心园门前时,玥儿去牵师父的手,被朔风吹得冰凉,她将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捂着,说:“很晚了,今夜你先住在家里西屋,明日再走可好?”
中秋之后,他进军营带新兵,她已经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了,虽然大黄小黄时有通信,还是乍见难舍。
蓐收不舍地说:“明日卯时前要到军营,我还有一个时辰就得出发。”
玥儿说:“那先吃了饭再走。”就拉着他进府了。
夜深人静,涂山璟和小夭房里已熄灯,玥儿带着蓐收去了自己的玉兰阁小厨房,点火,一边烧水,一边热锅,开始切番茄、打鸡蛋、切茭白丝和肉丝;让春彩去大厨房拿来娘亲给她留的菜和汤。
在等水开的时间,蓐收问:“玥儿,家中有厨师,为何你要自己学烹饪?”
玥儿说:“我爹爹在家时常给我娘亲做饭菜和卤味,家中虽有厨师,不需我们动手,但自己动手,是心意。”
“我很小时就跟着我爹爹在厨房捣鼓食物了。我是爹爹和娘亲的第一个孩子,他很宝贝我,我幼时他除了陪着我娘亲,就是带着我,做什么都带着,去书房、去厨房、去采果子、去巡铺子。”玥儿说着笑得很幸福。
涂山璟有了玥儿时,的确非常宝贝,对他来说,宠爱玥儿就如同宠爱着幼年的小夭,他对三个儿子不如对两个女儿宝贝。
春彩提着食盒走进来,放在小厨房外厅的餐桌上。
玥儿将鸡蛋液和番茄粒加了一点点猪油炒熟,加调味料,盛起来备用;滚水锅里放入一丛面条。
又快速地在炒锅里倒入茭白丝和肉丝,拿着木铲子翻炒。
蓐收站在一旁看着,面条快熟了,他拿起盐罐子,问:“放多少?”
玥儿说:“一小勺。”
蓐收的手没轻没重,挖起一勺小山般的盐就想往面汤里洒。
玥儿说:“等一下!平勺。”
“哦!”蓐收又小心地将小瓷勺子里的盐倒回去,重新挖一平勺,洒进汤里,拿竹筷子捞了几下,将面条捞进玥儿放好的大青花碗里,盖上做好的番茄鸡蛋。
玥儿的茭白炒肉丝也装盘出锅了,她看起来真的很娴熟,游刃有余,这般温婉贤良的女子,怎么可能不喜欢呢?
其实简单的烹饪女子但凡想学都能学会,但难得的是心意,她们都不是涂山明玥。
蓐收想着,还好我提亲早,晚几年都不知道能不能抢得过别人。曾经他顾虑她太小,句芒对他说过,神生漫长,仙寿万年,几百岁的差距根本不算什么差距。
两人坐在餐桌边,桌上放着琉璃灯,两碗面,一盘蘑菇焖鸡,一盘茭白肉丝,两盅铁斛鸡汤,风卷残云。
温馨浪漫的雪夜里,一起吃了一顿夜宵,蓐收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忘记这碗番茄打卤面,那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。
大黄和小黄在屋外看着两人吃宵夜,舌头卷了一下毛绒绒的嘴边。
吃过宵夜,在绣楼下玥儿的练琴房里说话,蓐收问:“玥儿,我何时可花轿上门?”
玥儿说:“待我教好我的弟妹之后。”
蓐收又问:“玥儿,我带兵时陪你的时间很有限,如此生活,你可有悔?”
玥儿说:“我无悔。”
更鼓催发,军令如山,不得不走,玥儿给蓐收系上披风,他紧紧拥抱住少女,他说:“玥儿,我不会辜负你,我等你,慢慢长大。”
玥儿实在难舍,不松手,他捧着她的脸,挪了几步让她背靠在琴房的门柱上,低头浅吻,在她的耳畔说:“听话,我爱你。”
看着她可怜巴巴如同要被抛弃的小狐狸一般的眼神,心跳得更快,将军的妻,分别是常态,玥儿,你是如此多情黏人的小狐狸,真的不会后悔吗?后悔也没用,我不会放手了。他低头印下一个更深的吻,用万般柔情,去抵离愁别绪。
少女站在琴房门前,望着白色的披风和黄色的老虎,奔向他的男儿壮志,消失在深蓝的雪夜天空里。正是:妾家高楼连苑起,良人执戟明光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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