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药婆佯做高兴地“嗳”了一声,趁那看守回头之际,在自己披散的头发上好好的撸了几把,撸下了几根头发攥在手掌心里。
贺兰温宿默默地看着她的动作,也伸手依葫芦画瓢,把自己的几根头发一起塞在马药婆手掌心里。
灯来了,马药婆大大咧咧褪了上身衣服,一把年纪也不怕什么羞耻,倒了药酒往身上擦,擦得“嘶溜嘶溜”直吸凉气。
然后还招招手说:“哎,看不清了,灯过来点……”
扬手把掌心里攥着的头发燎到了火焰上,还故意抱怨着:“哎呦,我的头发怎么不小心燎枯了的……”
等宫掖囚室安静了下来,她闭上眼睛,哼哼唧唧开始低声地唱傩,半日后睁开眼睛,正对着贺兰温宿一点不信任的眼神。她解释道:“嘿,你还别不信,我其他傩歌唱得不灵,唯只这托梦之歌一直非常灵验。只是今日咱们俩的头发缠在一起,不知会梦见什么?”
马药婆梦见了什么,贺兰温宿不知道,也一点不想知道,但她知道,她一晚上做的噩梦和与杜文在贺兰部巡幸时的一模一样:他在火光中,她也在火光中。
不错,是火,到处都是火,平城宫里有冲天的火阵,像一把巨大的火把,把半边的天空都烧红了;天空里飘摇如星星一般的朱红色,到平城宫的上方,又如流星陨落——仔细看才能看出是一只只燃烧着的鸽子;她不知为什么伤心欲绝,揪着胸口的衣服哭得发不出声,而后便是看着自己的双手在烈焰里焦枯,连痛感都很真实。
贺兰温宿第二天是顶着一对郁青的眼圈起身的,刚刚起来,便见有狱卒来提马药婆。
马药婆惊慌失措,苦苦哀求着:“我身上的伤还没好呢……太后说,要等上一顿打的伤好了再打下一顿呢……”
狱卒只管服从命令,这碎嘴老婆子挨打不挨打,关他屁事!不则声只管把人拖了出去。
贺兰温宿在马药婆身后冷冰冰说:“你想好了啊。这样一顿接一顿地打死,死得有多冤哪……”
惠慈宫又是摆满了刑具,花红柳绿也看着跟地狱似的。马药婆已然瘫软,嘴里嘟嘟囔囔各种求饶,各种说道理,然而看见闾太后宫里的几个壮力宦官扽起皮鞭“啪啪”作响的冷酷模样,所有的求饶和说理都咽进了肚子,只有眼泪不断地流下来。
为首行刑的笑道:“欸,这就对了。乖乖的,一百鞭之后也就解脱了。你说这会儿,太后的命令都下来了,谁还敢手松不成?”
然而毕竟是伤上叠伤,马药婆吊在树上挨得声嘶力竭,几乎想一头撞死在树干上,什么求饶的话都是脱口而出。
闾太后在里头,笑着边听边喝茶,对着身边的宫女说:“若欣,你听听,人哪,都是贱种,痛极了就乖巧了。这婆子之前还和我各种狡诈,这会儿要是拖她进来,说什么她就做什么,你信不信?”
若欣的肚子瘪瘪的,脸色较原先苍白多了——贺兰索卢的孩子,她何敢留下?!只是御医说“决无大碍”的药下了肚,她半条命几乎都送掉了,多亏太后赐下的老山参给她提着气,终于捡回了这条小命。
她乖顺地答着:“这是自然的,太后对拿捏这些人的短处了如指掌,这婆子还能翻出手掌心去?!”
闾太后笑咧了嘴,说:“那叫那婆子进来吧。”
若欣蹲身道:“是!”
然而起身的瞬间,目光从闾太后的双足抬到她膨膨的肚腹那里,突然她感觉一阵心酸,怕闾太后怀疑,赶紧转身出去。撩珠帘的时候,若欣却怔怔地想:太后大约是知道打胎的风险的吧?所以宁可与大汗闹多少不愉快也要生下来。若是那个孩子我也能够生下来,血缘上岂不是太后肚子里这个的兄弟?
胡思乱想一直持续到怔怔看了一会儿马药婆挨打,那嘶唤的声音和自己肚腹最疼的时候的嘶唤好是类似。
若欣直到被宦官总管碰了一下,才醒过来似的,清清喉咙朗声道:“太后开恩,叫马氏先进去问话。”
马药婆在剧痛里突然听到这一声,几乎要念“阿弥陀佛”,被解下来后虽是涕泗交流的丑样,还不忘哼哼唧唧地谢恩。
——什么恩呢?在上者给予了蝼蚁一般的下人以痛楚,再假意地慰藉一下,便就是恩了。若欣这样胡乱思忖着,突然觉得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可怕的念头!几乎背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。
“进去吧。”若欣冷冰冰对马药婆说,心里却看着那个佝偻着血淋淋后背的影子,生出同病相怜的同情。
闾太后正是胜券在握的淡然从容,看了马道婆俯身下拜的模样,“啧啧”了一阵才说:“疼死了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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