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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-报应(第1页)

弗兰十二岁生日一到,公爵夫人说她再也不想见到弗兰,非要公爵同意把弗兰赶去外头住不可,公爵避忌着夫人母家的势力,也没办法,只好顺着夫人的意思去办。

弗兰搬出去的那天,看见两个女人都流下眼泪,一个在他身边偷偷抹去泪水,第一次用温柔的声音唤他的名字,对他耳语,让他好好照顾自己,没有要事就别回来,别让公爵看见他;一个在铁栅栏后,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,眼泪掉个不停。

他经常听见凄厉无比的哀嚎从公爵房里传出,也会看见一个个只露出一点手或脚的血色麻布袋,被人从公爵的房里抬走,他不是对此没有感受。

搬出去后,弗兰每几个月都会买一些奴隶回宅子,还偶尔与夫人的贴身侍女互通信件,知道公爵从他搬走后就停止购买奴隶,弗兰也干脆地替公爵把恶名背上了,买得大手大脚,有时手一挥就是买一批,任外头怎么谣传都不管。

他还知道,公爵一直希望他能回城堡里住,也常提起要来探望他,次次都被公爵夫人阻挡。这导致公爵与夫人的关係越来越差,公爵受够了夫人的骄纵与霸道,夫人也看不惯公爵种种卑劣的行为。两人动辄争吵,谁都不退让,一冷战就是几个月。

他搬离城堡的第四年,那天侍女寄给他的信上只有一句话——夫人被杀了。这几个字像一桶冰水从他的头顶淋下,让他冷透了身体,他把捏烂的信纸放在烛火上烧成灰,险些烫到自己的手指。

一方面,弗兰毕竟是公爵所出的独子;另一方面,公爵多年来的恶行没能藏得滴水不漏,城堡里有得是愿意听他调遣的人。少爷策划了一切,并且在公爵身败名裂之后,成功衝进城堡里将公爵乱刀砍死的人所走的每扇门,也是他一手安排为其开的。他们有些是夫人母家派来的;有些是公爵残害过的孩子的家人;有些是公爵自己不知怎么开罪了的。

弗兰没有太多时间,夫人的死瞒不了太久,放不走城堡里所有无辜的奴仆们,甚至放不走他可怜的生母,杀红眼的人们让城堡里所有的活物都在那个夜晚里死去。

接着找到没有逃跑的弗兰。

弗兰甚至没来得及哀悼任何人,那天掉的泪都是因为真实的疼痛。

他们恶狠狠地对待弗兰,细数外界对于弗兰的谣言,以那些谣言为据,要求弗兰承受他应得的「报应」。他无力辩解,在不久前他确实对他的奴隶们下了极度残忍的命令,他立刻就亲身体会烙印灼烧的滋味。

弗兰也被逼着为一个又一个的谣言中他没有做过的事赎罪、道歉,但是明明在场的任何人都不曾被弗兰伤害过啊。

经过几天没日没夜的折磨,弗兰被以奴隶之身卖了出去,成为权贵手里众多奴隶的其中一个,权贵像使用任何一个奴隶那样使用他,拖着身体回到奴隶房,他被其他奴隶嘲笑,还是那句,这是他的报应。

听久了,弗兰也不得不相信,这一切毫无挣扎余地的,都是他的错,他活该。

可不是吗?他的奴隶们痛恨他也是应该的,他是这么地残忍无情,他应该自我折磨,不能允许自己吃好、睡饱。

卡隆找到那天夜里从城堡逃离的侍女,以及当年参与讨伐公爵的其中一个农奴,农奴年幼的妹妹也死在公爵手里,那天晚上,他用双眼见证公爵死得足够悽惨后便收手,不久后他的领主带回一个奴隶,没让那个瘦弱的少年苦力劳动,却也从不善待,折磨了一段时间后又嫌这个奴隶美则美矣,玩起来却索然无味,将其退回商人那儿去。

拼凑出这个结果,卡隆没让任何人知道,只对每日哭泣的桑拉保证他能够找到少爷,安排许多眼线在每个奴隶市场中来回地找寻,也四处打听哪一家有购入过浅色头髮的奴隶。

各自有了全新生命的奴隶们,没有一个不对少爷感激、挂念的。大家都想找到少爷,然而谁都没发现,少爷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无数的温暖,却独自活在寒冰里。

现在轮到他来保护小少爷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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