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是,她性格其实挺单纯,恃强时得意,受挫时沮丧,喜欢不喜欢都写在脸上,害怕时也会哭,跟她打交道不累,最怕那种永远皮笑ròu不笑讳莫如深的,皮囊下头不知道转多少腌臜计谋。而且她还算讲理,至少会动脑子想事情,昨儿晚上是一个试探,如果她怒不可遏跳出来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,也就没有&ldo;&ldo;聊聊&rdo;的必要了。木代有些警惕,一会儿拿刀子要她说遗言,一会又夸她人品,算什么?打个巴掌又给个甜枣?她沉不住气:&ldo;你到底要聊什么?&rdo;&ldo;聊霍子红。&rdo;木代把橙汁推回给他,一副绝不受人一针一线的模样:&ldo;不管怎么样,我不会背叛红姨的。&rdo;&ldo;如果你红姨真的没问题却被人怀疑,你应该想尽一切方法查出真相。如果她确实有问题,只因为养育之恩,就要助纣为孽吗?&rdo;木代怔了一会,底气不足地回了句:&ldo;我红姨没问题。&rdo;就算红姨真的有问题,也不至于助纣为孽那么严重吧。已经不是饭点了,用完餐的人陆续离开,反而给他们空出了一片方便说话的清净地。木代忽然冒出一句:&ldo;我知道你怀疑红姨是李亚青,但是不管怎么样,红姨关心落马湖的案子合情合理,你呢?你为什么掺和进来?你在小商河,是不是见过李坦?&rdo;罗韧没想到她会忽然提到小商河和李坦,脸色在瞬间变了几变。木代把一切尽收眼底:&ldo;你知道我是谁,知道我是红姨收养的,知道红姨跟落马湖有莫大的关系,但是你呢?我连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落马湖这件案子都不知道,你要跟我聊也行,但是让别人全盘托出,自己藏着掖着,有这样的好事吗?&rdo;似乎是将到他的军了,木代觉得自己反击的真是有理有据:&ldo;如果你不肯说的话……&rdo;话还没说完,眼前金光一闪,罗韧伸手拽下领间的细金链子扔过来,木代下意识抄手接住,这才注意到链子有坠感‐‐链子的一头,悬着个金质的相框坠,相框里有张缩小了的照片。木代拿起来看,那是个长头发的年轻女子,微侧了脸,打的亚光,轮廓细致美好,背面不知道用什么手法,凹刻了两个字:聘婷。&ldo;女朋友?&rdo;&ldo;我叔叔的女儿,聘婷,罗聘婷。&rdo;我叔叔叫罗文淼,算是个历史学家,主攻辽、西夏、宋史,几年前,他举家搬往宁夏小商河,一来清净,方便他做学术,二来宁夏一带,是当时西夏国盘踞地,直到现在,银川附近还有西夏王陵,随时都能实地考察。叔母去世很早,叔叔带着聘婷,身边只有一个郑伯帮忙料理杂事。我跟叔叔的关系很好,也很记挂聘婷,每隔一段时间,都会过去看他们。大概两年多以前的一个晚上,忽然收到聘婷的电话,她心神不宁,声音哽咽地跟我说,叔叔很不对劲。电话里说不清楚,但是我感觉到事情有些严重,所以尽快赶到了小商河,但还是迟了,聘婷跟我说,叔叔已经失踪两天了。我安慰聘婷不要着急,预备报警寻人,也寻思着委托一些朋友帮忙,谁知就在这个时候,叔叔又回来了。问他去哪了,他回答是:落马湖。那是我木代觉得心头毛毛的,下意识就拿过橙汁,拧开了喝了一大口,顿了顿觉得不够,又喝了一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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