干冷的秋风吹着窗户吱吱呀呀的响着,漫天阴云密布,张启山示意士兵不要声张,安静的走进房间,将副官身上的被子盖的紧实了一些。他太累了,疲倦着一个人支撑了好久,昏迷之后这一睡就是三天,期间张启山来喂过水,让他倚靠着睡在怀中,然后细细听着他在梦中的呢喃。
&ldo;佛爷…你…爱我么…&rdo;&ldo;爱&rdo;&ldo;为什么不肯承认…&rdo;&ldo;因为爱你&rdo;&ldo;佛爷…等我回来吃饭…天下雨了…好黑…&rdo;张启山在他的额头轻吻了一口,看他继续昏沉的在梦中睡了过去,轻轻揽着双肩,他卧在怀中熟睡的样子,不用言语都是安心。
陈皮离去的那天,尹新月就在齐八爷的香堂暂且安顿下来,与其让自己每日被伤怒所困扰,搬出来留他们二人也未尝不是件好事,她想顺利的把孩子生出来,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议。
张副官咳嗽了几下睁开眼睛,醒来就看见张启山端坐在一旁睡着,听见声响立刻起身走来,扶坐起副官之后收回了双手站立着。&ldo;我已经不是您的副官,佛爷何须如此费心。&rdo;&ldo;我张启山不是忘恩负义之人,就算你不是我的下属,也是我的兄弟。&rdo;&ldo;我对佛爷拔枪,佛爷不生气么…&rdo;&ldo;我亏欠你的,也是情理之中。&rdo;张副官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,忽的抚着胸口咳嗽起来,&ldo;是我给你换的衣服,擦洗的身体,别人我放心不下。&rdo;他敛眉平息了一会,没有抬头去看张启山,&ldo;佛爷…既是对我没有其他念想,且失忆期间又为何与我同床共枕,做那鱼水之欢的事情…&rdo;张启山背过手握着拳头,&ldo;是我对不起你。&rdo;副官的手抓着被褥紧了紧,转而笑着点头,也没再对此事多说什么。
&ldo;二爷现在怎么样了?&rdo;&ldo;二爷伤势已无大碍,陈皮被他带回去安葬了。&rdo;张副官忽的想到了什么,紧忙仰头望着,却停顿了几秒钟问道,&ldo;佛爷可否告诉我,二爷诊断的详情?&rdo;&ldo;二爷虽被利器所伤,但没有伤及要处,只要多休息几日便可…怎么了?&rdo;&ldo;没…没事,只是二爷多次救我性命,我担心他出事。&rdo;那簪子虽带毒性,却是慢慢渗透,令人难以察觉。当日叶七娘给自己喂毒时提起过,二夫人之死便是因为这种毒簪,可不曾想时至今日自己却与二爷中了同一种毒。不过看张启山此刻的反应,应该是并未知晓染毒一事,这样也好,若我必死,宁可独行,只是苦了二爷该如何解他的毒。
张启山有些疑惑的看着发愣的副官,&ldo;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?&rdo;听到询问之后赶忙回过了神,&ldo;没有,我想着等伤好了之后就去探望二爷,顺便,也就不再叨扰佛爷了。&rdo;听着他的离开之词,张启山点头道一句好好休息,差人送来了粥饭便离开了房间,张副官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,依偎在床头默默闭上了眼睛,&ldo;佛爷…&rdo;
第42章莫要忘我
十月的天渐凉了下来,一个月修养之后,张副官身上的伤口也已结痂脱落。张启山每隔两日便去八爷那里探望尹新月,见她终于可以安心养胎倒也放心了许多,就留她继续在此地静养。转而来,张副官与他之间的话越发的少,张启山始终没有承认自己对他的真心,既不是副官便无须处理公事,所以有的时候见到了人,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还能更客套的话。
&ldo;二爷,张副官来了。&rdo;二月红没有回头,暗自收起了手里的手帕,淡淡的回了一句&ldo;请他进来。&rdo;&ldo;是&rdo;
管家领着副官进了屋子,倒了茶水之后就自觉退了出去,&ldo;二爷身体可好些了?&rdo;张副官看着二月红转过身苍白的嘴唇惊愕之间难以言表,&ldo;二爷…&rdo;二月红显得极为淡然,垂眸浅浅一笑,&ldo;坐吧。&rdo;张副官迟疑着坐了下来,十指紧握却是一脸的焦急难安。
&ldo;其实,丫头因为簪毒而无药可医这件事,我早就知道了。&rdo;&ldo;二爷为何不告诉佛爷?&rdo;二月红摇了摇头,&ldo;如今全国动荡,长沙也是岌岌可危,我不过是命一条,切不可再拖佛爷后腿…你今日前来,我只望你帮我保留这个秘密,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。&rdo;&ldo;二爷严重了,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还未偿还,只是,二爷打算一个人瞒下去么?&rdo;
控制不住的咳嗽让副官皱起了眉头,伸手接过二月红手里的帕子,帕中央殷红的血色目不忍睹,惊的他颤抖着手,抓着手帕一屁股站起就往门外走。
&ldo;二爷,我去给你找大夫。&rdo;&ldo;张副官!留步!&rdo;二月红有些气息不够,直逼着副官又撤回了步子,&ldo;二爷,我不能看着你死,你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,你如果有意外,我此生难安。&rdo;
二月红抓着他的手腕示意他坐下,&ldo;不用做无谓的挣扎,我和丫头能因为同一种毒死去,也算是有缘,千药百草都解不了,你又能有何章程?&rdo;&ldo;二爷,是我害了你…&rdo;他笑着抿了一口茶水放慢了话语,&ldo;戏子薄情,红颜薄命…这句话他倒是说的没错,真心实意的温暖早就随丫头去了。陈皮于师娘用情至深,于我于佛爷恨之入骨,此间恶果也是我教导不利,由我来结束最合适不过。&rdo;
张副官紧紧攥着手帕撇开眼不说话,&ldo;其实活多活少又有什么关系,我并不觉得悲哀,你也不必自责,所经一切皆是唯心而已。就当是我早些让自己去见丫头,这么久不见了,我也想她了。&rdo;二月红说的甚是平淡,生死又有何惧,不过早晚之事。他们聊了这一年的种种过往,可说到最后,却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。
回张府的路上,副官看着长沙街上寥寥数人,昔日的盛况早已不复存在。
&ldo;咳…咳咳!&rdo;副官站在空旷的街道中央,感受着从喉咙里喷出的液体,化作手指间滚烫的热血,他盯着这口血看了很久。
【&ldo;那,你会对我好吗?&rdo;&ldo;会&rdo;&ldo;会一直对我好吗?&rdo;&ldo;会&rdo;&ldo;那你喜欢我吗?&rdo;&ldo;嗯&rdo;】
&ldo;别想了,别去想了…都忘了吧,别再想了…&rdo;他慢慢回过头,恍惚间看到自己稚嫩的容颜,跟着张启山初到长沙四处讨饭的情形,可不知为何,一行泪水,却不自主的流了下来,&ldo;佛爷,别忘了我…&rdo;
终是缘浅,奈何情深,这一滩浑水我淌了,就没打算再回头。是孽是缘我一人承担,是福是祸都由我全部带离这个世界,口中说着请勿挂念,心中却有万分不甘。
临近太阳落山,张副官才蹭着缓慢的步子走回来,张启山没有在府内,应该是去了八爷那里照看尹新月,这么晚还未归来,想必今晚也就住在那边了。
餐桌的米饭温凉了许多,丫鬟看了一眼进门的人,赶到后厨取了菜肴端到桌上,&ldo;张副官,佛爷吩咐了,若是有食材的话就给您做虾仁鸡蛋羹,说这是您最爱吃的。&rdo;&ldo;佛爷…还记得…&rdo;副官紧握着拳站着,听着她在一边滔滔不绝,&ldo;可不是么,佛爷记得您的很多习惯,比如您爱喝凉水,不喜欢吃太烫的饭,佛爷就让我们专门给您准备凉开水,说是喝凉水多了对肠胃不好。您的饭菜也是提前做好,去了热气再让您品尝,这些都是佛爷亲自嘱咐过,我们下人都知道的,还有…&rdo;&ldo;好了,我知道了,你下去吧…&rdo;&ldo;是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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