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三章
柳烟钰没能等到江染眠的回答。
她刚问完,眼前便倏地发晕,紧接着整个人就被拖进了无尽的黑暗。
重重阖上眼前,柳烟钰什么都看不清。
只记得江染眠脸上……那一抹犹豫而痛苦的神情。
昏迷时,柳烟钰做了个梦。
她又一次看见了陆怀璟被柳云涧偷袭刺中心口,而后被他丢下悬崖的那一幕!
剜心剖骨般的疼痛霎时传遍全身。
而最疼的,还是她的心。
柳烟钰从梦中惊醒,猛地睁开眼坐起,额上布满冷汗。
她的身子因大口喘气而不断起伏着,缓了好久,才渐渐回神。
周遭熟悉的一切映入眼帘,柳烟钰怔楞地打量着,神色中划过抹不可置信。
自己……回到了北昭?
复而晃神时,殿门被人推开。
柳烟钰抬眸望去,只见一道身影逆光走近。
她心底狠狠颤了瞬,下意识低唤出声:“……怀璟?”
闻声,那身影却是脚步一滞,站在原地片刻都没动。
寂静在殿内肆意蔓延着。
柳烟钰也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容。
“阿慎。”
柳明慎身形顿了顿,点头应道:“是我,阿姐。”
他重新抬步走至榻前,眸光却闪烁躲避,不敢直视柳烟钰的眼眸。
“阿姐,你觉得身子如何了,可还有不适的感觉?”
“我没事。”柳烟钰轻轻摇头,又望向柳明慎,“阿慎,你与阿姐说实话,陆怀璟到底如何了?他人是死是活,你总要……告诉我。”
她喉间发涩,清浅的语气中压不住悲伤。
柳明慎浑身一震,掩在袖中的手缓缓地握紧。
许久,他才沉声开口:“阿姐,我……我没能找到他。”
“那日陆怀璟独自策马赶去救你,等我带人追上时,吴江人已经在寻他。他们并没找到陆怀璟,是好事,却也是坏事。”
“我命人寻了那崖底几天几夜,可终究还是生不见人,死不见尸……”
那悬崖下有一条极其湍急的河流,不见陆怀璟,他大抵是摔进了河里。
若只是掉入河中,尚且还有一丝生机,但偏偏他身受重伤!
此次劫难,陆怀璟怕是九死一生了。
然而这些话,柳明慎不敢说。
话落那瞬,只见柳烟钰瞳孔骤然紧凝,浑身止不住地战栗起来。
她双眸茫然而空洞,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——
怎么会这样?
陆怀璟怎么会生死未卜,找不到人呢?!
柳烟钰心头一闷,积郁的情绪在这一刻再忍不住,悉数迸发!
她陡然咳起来,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一般。
而当她缓缓垂下捂着唇的手,只见那手心里赫然一滩可怖的黑血!
柳明慎狠狠惊住:“阿姐?!”
为何柳烟钰会突然吐血?她体内余毒不是早已清干净了吗!
他手足无措,正准备转身去传太医。
柳烟钰淡静的嗓音却倏地响起:“不必去找太医,这口血……只是我心中积郁已久罢了。”
闻言,柳明慎半信半疑,终究还是不放心。
“阿姐,我还是找太医来给你瞧瞧吧,毕竟你又不是太医,怎能给自己诊断?”
他说完,仍要转身离开。
然而就在柳明慎即将踏出殿门的那一刻,安静中突然传来了柳烟钰平静的声音。
“我要回王府。”
柳明慎顿时停住,就连转动的脖颈都有些发僵:“这是为何?”
一抹暗光在柳烟钰的眸底转瞬即逝。
她望向窗外茫茫雪色,语气轻的就要听不见:“因为……”
“我是他的妻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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